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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7 生死度外
已是不少。不过在真正有识之士看来,这不过只是奸猾之众对梁公的恶意揣度与污蔑罢了。

    因为无论在任何时候,雷车弩这种强力军械的失窃都是极为严重的恶件。眼下又是徐镇最高领导权交接的敏感时期,郗公离任在即,如果不是确有其事,郗公又怎么可能甘心配合淮南做戏,以至于自己宦途临近尾声而留下一个瑕疵!

    时入深冬,淮水虽无黄河那种冰封之患,但也难免水位下落、通航不便。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中,梁公沈维周一行在行船六天之后,终于抵达淮阴。

    对于梁公的正式抵达,徐州人众自然报以最大热情,但这热情之外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和谐。因为直到梁公座船靠岸那一刻,最后一具失窃的弩车仍然没有被发现。

    众人难免思及梁公此前宣言,热切的心情转为凛然,明白到将会有一场风波在徐州境内掀起。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因此而感到惶恐,因为从头到尾亲眼所见梁公不独给那些窃贼们留下了余地和机会,且一直在遵守约定,无奈这最后一股奸徒实在太可恨,死不悔改,那么自然也就死不足惜!

    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风波,乡众们非但没有感到惊惧,反而盼望能够来得更猛烈一些,盼望梁公能够以霹雳手段,将乡中暗藏的奸徒予以彻底扫灭清除!

    淮阴码头气氛不乏肃杀,足足三千名徐州镇卒在此设防,杜绝一切闲杂人等靠近码头。与此同时,徐州刺史府自郗鉴以降,大大小小官员们俱都早早便立在码头上,等待沈哲子座船靠岸。

    看到如此隆重一幕,沈哲子自然也不敢怠慢,不待大船停稳,便从船上跃下趋行上前解下围在身上的大氅,亲手为郗鉴披起,垂首说道:“天寒风冷,小子怎敢有劳郗公远出接待,实在惭愧。”

    郗鉴亲自率众而出,也并非完全是在作态,他反手拉住沈哲子手腕,老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维周今次应变之机敏,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异日若再有何人因你年少而阻于身临高位,我大可以此面唾发此厌声之众啊!”

    沈哲子搀扶着郗鉴往后方车驾行去,沿途对一众次第上前见礼的徐州属官们颔首回应,待到登上了车,他又帮郗鉴将厚厚的锦被围在身上,这才低头叹息道:“讲到此节,其实我该向郗公道歉,俯首恭承训斥。自作主张,夸大事情,连累郗公更受抨议。”

    “谈不上连累,这本就是实情,府下忙中出错,至于遗失一具或是三具,又有什么区别。反倒是我要多谢维周你能敏于应对,能使徐州众情稍得缓复。否则必是乱象丛生,我纵使得于远遁也难得安心。”

    郗鉴倒是豁达,对于沈哲子夸大事实的行为并不耿耿于怀,因为这当中实在没有本质的区别。

    “近日府下也趁于此势穷作追究,但也要惭愧道于维周,实在乏甚所得。我是年老力衰,难免困顿,想要请问维周稍有你要如何处理此事?”

    略作停顿后,郗鉴才又开口问道。眼下私密相对,自然也就省了无谓虚饰,沈哲子此前诸多作为仅仅只是避免了事态进一步的恶化,让徐州人众不至于因此而群情骚然,但事情还是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那具失窃的弩车仍然流落于外,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沈哲子略作沉吟后才说道:“查是一定要查的,毕竟雷车弩此等重械虽因构造别致,可以免于机密外泄,但毕竟强械流落于外,危险实在难以杜绝。”

    讲到这里,他便发现郗鉴面色微微一寒,而后又笑道:“不过倒也无需为此劳心扰民过甚,说到底不过一桩隐患罢了。行于此世,岂敢自夸全得世道所宠,若是深论人心,欲杀我者不知凡几,杀之不绝。若因执迷于此而荒废正事,即便人无加害于我,我已自乱阵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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