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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死囚(下)
自地往外面走去,心好像被什么催促着,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回到狱吏的屋子里,将衣服换掉,去掉面上的易容之物。不过这狱吏的屋子紧挨着外头的街道,我没有心思再装扮,只在面上贴了胡子,穿上玄衣,翻墙出去。

    街道上仍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我走在路上,举目四望,忽而觉得空寂而孤独。

    我有些后悔来这里。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我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现在,我连自己究竟从何而来都不太确定了。

    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浮现起许多事。从我记事以来,与父母的一切,与祖父的一切。有好些细节,我从前从不多想,而现在,它们不再无足轻重。

    比如,我记不清我父母的姓名。我只记得他们之间一向以夫妻相称,而衣冠冢上刻着的名字,都是祖父后来告诉我的。

    再比如,无论田庄里的佃户,还是老家的乡人,他们虽然见过我的祖母,却无人见过我的父母。就连云氏的族人,比如我那倒霉的族叔,他们也只是听过我父亲的名字,没有见过他。按祖父的说法,我父亲是在蜀中避乱的时候出生的,返回淮南之后,一直在寿春。乡人们大多一辈子都守在乡里,钟离县城都难得去一趟,遑论寿春。而祖父性情清冷,惯于独来独往,就算是家里的宗祠,也常年托与族人或佃户打理;就算是我族叔那样的亲戚,他也一向不热络,来往寥寥无几。

    故而,我一向觉这些人没见过我的父亲,并不算奇怪。

    可是现在

    我走了一段,望望云里半遮半掩的月光,只觉犹如刚刚做了一场梦。

    原来,我想着事情问完了,便寻个无人的去处睡上一宿,第二日再回海盐去。但是现在,我不知所措。

    我并不怨恨祖父。他救了我,并且一直待我很好。就算一直瞒着我的身世,我也知道不过是为了让我过得轻松一些。

    就算知道了那些又如何,你仍然是你。心里一个声音反复道。

    为人母者,是否亲生总有知觉。侍中直到弥留之际才对她说了实话

    莫名的,我一直在回想这句话。

    记忆里,我父母的那些音容笑貌倏而变得虚幻,想起他们的时候,我却忍不住去想另一个人。我从没见过她,她也从没见过我,但我身上一直戴着她给我的玉珠

    虚实真假,如梦境交错,让我感到茫然而彷徨。

    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些许脚步声,忙躲到附近巷子里。

    那是一队夜巡的军士,许是困倦得很,走得稀稀拉拉的。经过不远处的时候,我听到他们有人在抱怨,说皇帝何时班师回朝,他在这里上上下下都紧张得很,连偷懒都不行。

    “莫说圣上,就说那桓都督,难道他在你就好偷懒做梦吧。”一人道。

    “也是。”那人道,“说来也奇怪,桓都督不是个高门子弟么,听说还颇有美名,我先前还以为必是个比闺秀还娇气的,不想这每日看着奔奔,比那码头的民夫还忙。连夜里也到处走,将官们都不敢去喝酒”

    众人说着话,渐渐走远了。我从藏身处的巷子里走出来,看着他们的身影,片刻,转头朝城中的远处望去。

    都督府有一座三层的阁楼,在这边抬眼就能看见。夜空下,那阁楼屋顶映着月光,清淡而柔和。

    我推开后窗,潜入公子房中的时候,里面没有灯火。

    “谁”我的脚才落地,忽而听到床榻上传来公子低而警觉的声音,伴着拔刀出鞘。

    我说:“我。”

    说罢,我将蒙着口鼻的布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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