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密切注视着张绣情绪的变化,他不紧不缓、略带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儒这里有一策,可以让少将军有机会报此血仇,还能够取得一方立足之地!”
哗!
李儒的话音刚落,帐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铁甲抖动的声音。张绣像是一头暴起的猛虎一样忽地跽坐而起,挺拔起来的身躯带起了身上铁甲的抖动声。
暴起的张绣双目灼灼,李儒为他身上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屏气,就在刚刚,他分明看到了一团火焰,一团复仇的火焰!
“愿闻其详!”
简洁有力的话语从张绣的口中吐出,虽然没有其他举动,但他的话语间却透露着一股无形的穿透力。
“咳咳,儒的计谋就是,少将军今夜抢先撤军,奇袭汾阴,夺取河津渡口,待到渡河之时再顺手放火,将剩余舟楫连同津口栈道付之一炬!”
“如此,就能够迫使后将军的大军滞留河东,不得不与河东兵马决战!”
“到那个时候,后将军胜,则少将军可以借其之手,得报血亲大仇;若河东军胜,则少将军可以占据左冯翊,作为立足之地,隔岸而观火,岂非一遂所志乎?”
李儒在慢慢说完之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悠悠然地看着张绣。
而张绣听到李儒说出的滔天阴谋,脸色剧变,过了一会才哼了一声,冷峻着脸说道:
“侍中这是要诓我背离后将军,再借我之手陷后将军于险地么?侍中这番图谋,可谓凶险歹毒,莫不是,早在渡河之前,就已经在暗中谋划了吧?”
张绣的诛心之论,直击李儒的图谋。李儒脸部瞬间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只好化作咯咯干笑几声。
他怂恿郭汜进军河东,本来就有要让郭汜和阎行两虎相争,一死一伤的意图在,此刻被张绣戳破,虽不自然,但也很快就适应下来。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又冷笑着说道:
“可将大军拖入到了这般不破不立的死局的,却不是在下,而是后将军本人。”
“儒之所谋,不仅凶险,而且须臾即逝,少将军何去何从,还愿速做决断!”
话说到这里,李儒也不再开口,竟当着张绣的面,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起来。
刀已经交到了张绣的手上,砍向自己,还是砍向他人,就全在一念之间了。
李儒闭着眼睛在心中默数,当数到第七下的时候,张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
“纵然我有此意,可力不如人。眼前不仅要取汾阴艰难,战后,又如何能抵挡在河东获胜之敌?”
李儒闻言笑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还有些顾虑的张绣,笑道:
“少将军若是愿行此计,于车骑将军,于天子而言,就是大功之臣,到时候在朝堂显贵,又有大军为援,何须再顾虑战后的河东获胜之敌呢!”
李儒谈笑间给出的承诺足够诱惑,至于眼下能不能办成这桩骇人的大事,就全看张绣个人的胆气和武略了。
张绣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眼睛转向了帐外。辕门之外,正跪着一排护卫不力、等待受刑的亲兵。
也许,自己接下来,正用得上这一批人!
···
皮氏境内,冀亭。
冀亭位于皮氏境内以西,南边隔着汾水,东边靠近临汾、平阳等河东的北部城邑,东西通衢,乃是一处交通要地。
此时,在这一处要地上,不断有军帐拔地而起,俨然成了一处大军汇聚驻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