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仿若被蚂蚁蛀满的堤坝,在顷刻间土崩瓦解。那个声音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了打碎这片世界的重锤。
鼻尖仿若有一股淡淡的幽兰芳香散去,最后的那一起余韵领宿白恍惚。究竟哪里才是真实?哪里才是幻境?
那番经历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刻骨铭心,仿若隔开那个小黑屋里的孩童心脏的伤口,就在宿白的身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依旧在跳动,只是频率十分急促,毕竟那经历太过刺激。宿白的身后早已被冷汗打湿。
“那是我吗?”
稚嫩却有些喑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宿白从恍惚中顿然惊醒。他擦了擦湿润的额头,嘴角的苦涩被淡淡的孤独掩盖过去。他转过身来,蹲下,轻抚着身后拉着他衣角的孩童脑袋,眼里升起难以掩饰的宠溺。
小孩子很受用着大手的轻抚,像是小狗般温顺,肆意接受着主人的宠溺。对于一个人来说,他的世界或许不止这个世界,但对于许多宠物,它们的世界仅仅是那个宠溺它们的人。
巫鸦也只是像只小狗似的,跟随着他的世界,就很满足。
宿白没有回答巫鸦的问题,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场景如此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在他那散失的几年记忆里。
而且,巫鸦生上的气息如此的亲近,尽管这种气息对于别人来说就像是引起血气暴动的炸药。可是这股气息却本能的让宿白感觉到亲近,也无形中亲近宿白似的。
所以他和巫鸦才虽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更加无间。因为他们共同经历着很多人一生都不可能经历的同甘共苦,应该是同生共死。
这气息,就是一条维系着他们两人羁绊和命运的纽带。
宿白也不想回答,他担心这条纽带会在什么时候就断裂了,在他重拾那失去的记忆过程中。
比起往事和真像,宿白目前更关切的是他和巫鸦的生死。在没有丰厚的羽翼抵抗眼前的危险之前,挖掘出的任何被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隐秘,对他和巫鸦与狩者的对抗都没有任何帮助。
宿白环顾着四周,眉头不自觉的皱起。长期生活在危机中的他,本能的对周围的环境变化十分敏感。
周围的景致还是那番景致,水岭镇却已不是那个幻境中的水岭镇了。
眼角消失了一只幽蝶,宿白的感知中却是消散了一缕幽兰香气。
这时宿白才想起来,当他们踏入这座小镇的时候,不自觉差的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不易察觉到那香气就像路边的不知名野花的气味似的。
不易觉察到宿白此刻离开了幻境,才发现这股蛊人心神的气味散尽,失去了它的效力,才恍如梦醒。
好诡异的能力,不知不觉间遍能使人深陷幻境,倘若无法破解这幻境,那岂不是一辈子形同活死人一般?
宿白心里感叹这份力量的诡异,相比起诸如杨震南和苏饿鬼道的阴狠,这种致使人陷入幻境的能力更加的易于杀人无形中。也许在一个人陷入这幻境中的时候,那魄者遍会不知不觉间走到身后,如割草芥般就收割掉生命。
从宿白走出幻境的时候,感受到体内躁动的血液,宿白就知道了这能使人陷入幻境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心脏那沉寂的罪恶之血,隐约中又变得活跃了起来。
只有被魄血侵入了身体,体内的血液才会变得如此异样。
只不过这魄血比之巫鸦的魄血,就要显得弱多了。血液暴动的程度便宛如烛火与焚林之火的区别。
那么,也就是说,这水岭镇被外界称为鬼城也不无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