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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北直道上遇冯熊化吉
    季康儿向北整整走了一夜,东方发白时,他看了一眼地平线上的启明星。

    正当此时,一声清厉的嘶鸣刺破了黎明的寂静,钢翅铁喙的鹰隼随着季康儿的一个手势“唰——”地一个俯冲着扎了下来,牢牢停在季康儿的臂挡上。

    季康儿从袋子里掏出一块腊肉递给鹰隼,亲切地说:“鞑子,这回咱俩可真是伴儿啦。”

    一马、一鹰、一人行走在越来越沙化的土地上,远处,蒸腾的太阳勃勃而起,孤烟直,朝阳圆……

    天大亮的时候,对面的直道上从远及近、扬起一骑轻尘,马蹄声很急。

    对面那高头大马上的来人,皮帽皮袍,身后背着一把大刀,随身配着短剑,腰上还别着个硕大的酒葫芦。

    这来人一双如铜铃的大眼睛盈满笑意,肆意疯长的花白胡须盖住了皲裂的皮肤和刀刻般的眼角皱纹,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面容是常年在酷寒干燥之地跌打滚爬的结果。

    “老冯,你怎么在这儿?”季康儿一拱手,明知故问道:“要不是你这惯常的一身酒气,我还当真认不出你了。”

    来人正是父亲昔日的爱将,人称“酒葫芦”的老冯。老冯原本是大周最高学府——稷宫学院的人才,师从学院首座阳明子,然而,因其年轻时放浪形骸,嗜酒如命,最后被师父不得不忍痛遣送至边陲。

    那老冯不仅博闻强记,在战场上也一点不含糊。他跟随大将季浩南征北战,打过不少恶战。

    季康儿六年未见老冯,一下马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直把老冯心里给抱得麻酥麻酥的。

    这个老冯见季康就好像见了亲儿子般,心里一阵阵泛着热辣。

    季康儿毫不客气,抢过酒葫芦就咕噜噜地喝起来,然后,砸吧着嘴说:“老冯,你人老珠黄的,倒是酒如其人,越来越醇厚了。”

    老冯得意地一翻眼白:“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老冯不怕日后没小媳妇看上。”

    “对路!老冯,你该是我爹才对啊。”季康儿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溜须拍马的机会。

    起先,因有老冯前来接应,季康儿心情一下子变得大好,忍不住起了兴致。他打马纵缰,引吭高歌,什么: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已四海为家,滴滴滴滴哒哒,滴沥滴沥哒哒……”

    老冯听这周南艳曲儿被季康儿给糟蹋、篡改成这奶奶样儿,嘴上笑骂着,心里却对这顽劣小子早没了脾气,面对他的各种调皮捣蛋,老冯一向不急不恼。

    自天亮以后,沿途道路上的灌木丛渐渐被极寒之地惯长的肉苁蓉所代替,肥沃的黑土地也渐渐被成片裸露在外的岩石所代替。

    直往北走,连龟裂的山地、光秃秃的塬坡也很快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沙化的荒原。

    越往北走气温越低,天空也越昏暗。季康儿抬头望天,赤日当头却无丝毫暖意,四野开阔,好一派北地风光。

    又走了几个时辰后,季康儿的心情一落千丈。

    沙土,如娘亲做的炒面一样,随便一迈步,黄沙就灌满裤管,随便马蹄一扬,就起了一路细细的烟尘直呛到嗓子,真可谓老话说的“桑棘无叶土生烟”。

    此时,嘴唇干裂焦渴,鼻腔已经被风沙给糊住了,季康儿只得用口来重重地呼吸。

    浃背的衣裳、盐渍的裤裆叫他不得不忍受着衣服浆硬之后对皮肉的磨砺……

    “老冯,什么时候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啊?”季康儿的语气几乎是在央求。

    “老冯,那临行细细缝,我连和我娘辞别都没能够啊,就更别提带上冬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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