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心中是个什么样的所思所想,进门之后往地上一跪,小肩膀挺挺的,但头垂的低低,壮壮儿一声声的唤着娘,她就是不抬头。
“儿臣才从瓜州回来,离去之时,王妃抱着孩子,一路相送,叮嘱儿臣天冷加衣,勿食生冷,当时未曾听她提过想要和离。”
裴嘉宪嗓音倒是出奇的温柔,侧首扫了罗九宁一眼,柔声说道。
皇帝愣住了。听儿子这口气,感情儿子走的时候,小俩口还是柔情蜜意的,怎的儿子一跑,儿媳妇就跑到长安闹和离来了?
难道是这罗氏的过失?
还不等皇帝发怒,裴嘉宪又道:“出嘉峪关的时候,儿臣与佟新安起了争执,想一举派兵攻下瓜州卫。但佟新安却言要守城,非但不夺瓜州卫,甚至嘉峪关也要一起送予契丹人,战线继续回撤,只因当时瓜州卫天气恶劣,忽而下雪,徜若行兵打仗,败大于胜。
儿臣与他起了争执,但帅令又在佟新安手中,儿臣于是单点陈千里与两万精骑,备水一战,同时飞鸽传书一份于王妃,言自己或者葬身沙场,而徜儿臣葬身沙场,她尚年青,不如到长安,在父皇面前自请和离,也好再嫁。”
“王爷,妾身何曾?”
罗九宁蓦地抬起头来,便见裴嘉宪怀里抱着儿子,目光恰守着在捉她的目光。
待她抬起头来,却是莞尔一笑。
他这话说的极慢,又扯着瓜州的兵情,还把那不听调令,处处与他为难的佟新安给拉出来鞭了一顿,恰恰就把罗九宁到长安,请和离的原因给圆过去了。
皇帝捏了捏指骨变形的拳头,眸色顿戾:“佟新安竟是个如此没眼色的,枉费了朕对他一番信任。”
“瓜州卫溃破整整半年,百姓佚散一半,牛羊全失,耕地化为焦土。佟新安却固守嘉峪关而不出,任百姓们死在城墙之下,这个,就看父皇怎样责惩了。”裴嘉宪说着,成功的便把话题给转到了战情上。
“以你之见,瓜州该用何人?”皇帝顿了良久,问道:“卢纪国如何?他守雁门关倒是守的极好,也与契丹人打交道打得多,不行,把他调到瓜州卫去。”
裴嘉宪不答这个,一手捂上胸口,侧首却是问罗九宁:“孤今日除了两杯酒,还未曾用过饭食,可有备着饭食?”
罗九宁可还没忘记自己几个月辛辛苦苦,为自己争来的,和离的机会呢。
“王爷,咱们说过,要和离的。”
裴嘉宪眼神低了低,再是莞尔一笑,低声道:“和离便和离,但如今谈这个不是时候,孤要劳烦王妃出去招呼些饭菜进来,孤要与父皇同食,谈谈边防军事。”
小壮壮儿趁着空儿,一吱溜就钻回了娘的怀里。
罗九宁抱着孩子出来,宴席还未撤,但叫皇帝砸闹了一通,早成了残羹冷炙,无甚吃头。
如今五月已末,是六月头了。裴嘉宪千里而来,方才离的近些,罗九宁都看得出来,他的唇皮燥起了整整一层,原先那比女子还细腻的肌肤,纹理也粗了许多。
一日未食,又灌了两杯酒,脾胃又岂能受得了?
难怪他一直瞧着蔫蔫儿的,肌肤也泛着黄,只瞧那样子,在外这几个月风餐冷宿,胃肯定不舒服。
“阿青,月娘,咱们西华宫中可有赤根菜?”罗九宁说着,就亲自绾起了袖子来,便往小厨房而去。
西华宫这小厨房里,清油米面一应俱全,一刀最新鲜的五花肉红艳艳的,就在案头上摆着。
罗九宁亲自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