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齐居这边伺候的侍女并不多, 沈瑜常用的更是只有青溪一人, 将她打发去监看收拾正房后,这外间就只剩了沈瑜一个。
外间不似内室那般暖和,沈瑜大病初愈又惧冷, 犹豫再三, 最终还是又进了内室。
她坐在窗边, 怀中仍旧揽了个手炉, 低头以指尖描摹着绣囊上的纹路, 漫无目的地瞎想着。
宋予夺如今的情形跟她想的大不一样。
早前,她觉着宋予夺此番立下大功, 纵然不封侯, 只怕这官阶也是要再往上提一提的。届时必定是风头无两, 春风得意。
可如今见着,却是疲倦中带着几分颓意。
近日来京城中街头巷尾酒肆茶坊说的都是这位宋将军如何英武过人如何足智多谋, 凭一己之力深入叛军, 联合大梁将士一同大破西域叛军, 此役之后可保边关数十年太平。
京中的百姓都在等着他凯旋,像四年前那般再瞻仰一次这位大将军。
可这次他没有再带着将士们从京城大街上打马而过,受万众敬仰, 而是就这么轻装简行地带了几个亲卫, 在这么一个寒风大作的傍晚悄无声息地回了京。
当年是意气风发, 如今好似彻底消磨尽了少年意气。
可沈瑜却又觉着, 他这也不是沉稳, 倒更像是消沉。仿佛是积攒的力量都在先前那一役中用尽, 再也提不起精神来。
及至外间有脚步声传来,随后宋予璇露了面,沈瑜才蓦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单凭这一面就想了太多。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随着宋予璇到外间去。
“大哥已经歇下了吗?”宋予璇小声道。
她眼圈还有些发红,想是方才在西府见宋予夺时大哭了一场。
沈瑜点点头:“是。你这是刚从西府回来?”
“我跟大哥一道回来的,”宋予璇咬着唇,慢吞吞地说,“我原想着陪他一起去见见娘,可他却说想先回来歇息,我就只要自己去了风荷园走了一趟。”
说着,她又低声道:“大哥方才回府,又在祖母那边耗了些时辰,想来如今的确是累了。”
沈瑜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而道:“我已经令人去收拾正房,最迟到明日,他就能搬过去妥善安置了。”
宋予璇看向她,欲言又止。
“怎么?”沈瑜道。
宋予璇又犹豫了会儿,方才问道:“为何不让大哥在你这里安置呢?”
宋予夺后院之中就只有沈瑜一人,又有“两情相悦”在先,他如今九死一生带着伤回来,便是住在沈瑜房中那也没什么。
更何况,他的确也需要人照顾着。
早点宋予夺不在时,沈瑜乐得担这么个两情相悦的名头,能让她过得更顺遂些。可如今宋予夺回来后,这名头就像是个坑,直接将她自己给埋了进去,自食其果了。
“这不合适,”想来想去,沈瑜也只能这么说了句,“更何况正房是他住惯了的,与我这里也不过是几步远的距离罢了。”
宋予璇倒没察觉出她的异样,只当她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叹道:“如今大哥回来了,必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沈瑜是真怕了这话了,连忙又换了话题,问道:“我看他腿上似是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可严重?”
“方才在西府那边时,祖母也问了,他说是当初坠崖后被西域叛军带走时留的伤,到如今也有半年光景了。再问下去,他也不肯细说了。”宋予璇忧心忡忡道,“先前我跟祖母都说了,要请医问药,可他说这毛病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