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没有当老师，启蒙他人生真谛的打算，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一是因为这小子和自己有梁子，适才杀鸡儆猴，很不幸这只鸡落到这位仁兄头上，偏偏自己这只猴毫发无损。心胸宽广之辈自是无妨，就怕他年纪尚幼不至人情练达，性格尚为怪诞。
最主要的还是方懒得理他，好不容易捡起前世装逼的套路，尚可蒙混过关，若被打搅难持状态咋办，到时张初之这样的老家伙就混不过去了！
是以相形之下，方越加不想说话。
可有时，人越是不愿触碰麻烦，麻烦越是往身上撞。尤其是这一类很小，懒得低头避过的麻烦。因为解决麻烦比低头轻松很多！
少年手肘撞了撞方，满脸好奇意味，“兄台，你便是方？”
“嗯！”抬头看了他一眼，鼻子中发出一声闷哼，方依旧故我。
“江州来的？”
“嗯！”
“作出滕王阁序的方？”说道此处青年眼睛都亮了，盯着方一脸崇拜，这模样，啧啧和小弟看老大的区别差不多。
起先方心中尚还想着能否收个小弟，一瞬之后便将念头掐灭。这里是南房，皇族私塾，一举一动皆是掣肘不停，在这还是安分些好，省的景阳一开心把他扔河里喂鱼。
“不是！”
“啊！”少年一愣，旋即大惊，压低声音道：“不会吧，江州除你之外，还有谁能作那等千古章？”
“江州叫方的多了，总不能每个都作过滕王阁序吧！”
少年微顿，应当是感觉方说的极有道理，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正当他刚欲开口再说，却被方挥手打断，“别说了，一会先生来打你手板！”
前者登时缩了缩脖子，偷偷瞄了张初之一眼，见后者确然目光望向这里，迅速对方报以感激的目光后，低头看起来。方一笑，暗道这小子却非是那等狭隘之人，自己倒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是无事，方也放得开，便就这这段时间想些事情。主要是烈酒的酿造，具体该如何施为，毕竟这个年代条件有限，是要好好斟酌一番的。
想着想着，惊觉有人在耳畔呼唤，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天色已大亮，缕缕光芒透过半开窗帘投射进房间中。抬头看看身旁之人，正是他同桌的少年。
之前天色暗淡，烛光亦是摇曳，一时之间方也是没有看清他的面貌。而今却是瞧见他嬉笑面庞白净无暇，一头墨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身着略厚的毛绒素衣，看起来也有些人风范。尤其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与景阳竟是有八分相似！
“干什么？”方皱眉道。
尽管知道面前之人是皇子，他依旧没有好气。小孩子不是成人，心智未开很好哄，便是哭了也可玩耍回来，并不记仇。倒是那些坐在前面，正人君子锦衣长袍模样的青年，才更值得他提防。
也幸亏南房只允加冠与桃李年华之内之人就读，那些有资格争夺帝位的恐怖分子早已离开，每月只有偶尔几次前来垂坐讲经，否则不知要有多少明争暗斗，都得防导弹一样防着他们。
见方言语不善，少年也不生气，尴尬笑了笑，居然有着几分打搅他人的羞赧，“你非是宫中之人，如今下了早课想你也无处用早膳，不若与我同去吧！今安慈宫中只有我与姐姐，她人很好的！”
少年一指前方的窈窕背影，少女似有所感，言笑晏晏转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