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夏拎起盆边的水壶，准备再加点水，水还没倒呢，就听到田建设说，
“小夏，你和那个卓航是个谈对象吧。”
田小夏手一滑，热水差点直接倒在脚背上，她赶紧把脚提起来，心想，这种事还用再问一遍嘛，难道不是大家都知道的？
不过既然问了，那还是要回答的。
此刻的田小夏特别像一个早恋被家长知道的高中生，张口就想否认，但是，很显然，事实面前，否认是没用的。
田小夏把水壶放下，又用脚尖搅了搅，试了水温，重新把脚放下去，才说：“对呀。”
“小夏，你还在上学，谈对象会不会早了一点。”
按照田建设的理论，还在上学，谈对象是早了一点，可是，又不是上初中，好歹自己也是成年的大学生了。
田小夏有些心虚地说：“也……也不早了，我十九了。”
田建设叹了口气，又敲了敲烟杆，很是惆怅地说：“是呀，你十九了。”
田小夏还等着田建设接下来的话，可是知道脚盆里的水再次凉了下来，田小夏也没等到下文。
田建设组织的一堆语言，在田小夏说她十九了的时候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孩子大了，都十九岁了，存了好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有孩子了，自己孩子还只是谈个对象，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再说了，自己说的那些，她肯定都知道，田建设一直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个主意正的人，自己想说的真的没有说的必要了。
田建设又敲了敲烟杆站了起来，“也是，你大了，我也不懂外面的事，你的事我也说不来，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说完，田建设就准备进自己屋里去。
田小夏以为自己说自己大了那句话伤到了一个老父亲关心自己孩子的拳拳之心，脚到没来得及擦，从水里抬起来就直接套进脱鞋站了起来，一步站到田建设面前。
“爸，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不是说我大了不要你管的意思。我…我就是想说，其实…其实现在谈…谈对象…也…也不早了。”
哎呀，怎么和父母谈论自己的个人问题比谈论他们的个人问题还让人难以启齿。
田建设看着田小夏被水氲湿的棉拖，皱着眉头，“先擦脚，天冷。”说完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会料理着去处理了。”
“爸……”
“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人我也见过，你要谈就谈吧。”
田小夏总觉得田建设说这个话很扎心啊，田建设像是再和自己妥协，也像是再和这个时代妥协。
虽然谈话并没有发生什么摩擦，但是那么轻飘飘的两句话让两个人都没睡好。
一个人想着孩子大了终究是要离开，去过自己的生活的，在意识到田小夏大了，谈对象时候的这种苦涩，比田小夏离开家乡去上大学时候更胜。
离开家去上学，更多的只是距离上远离了自己。但是在意识到她谈对象的时候，就像是感觉自己的孩子在情感上远离了自己。
这边田建设一夜未眠，那边田小夏也没睡好。
自己不是田建设的孩子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破的，就是自己瞒，也瞒不住几天，之前唐木就找到临州家里来了，只活在谈话里的唐峰哪天也直接到家里来也不是不可能。
哪有不透风的窗户，这种事情只要一说开，根本瞒不住家里人，到时候怎么和田建设说，他又该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