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贤倒是淡淡地放下手里斟茶的景泰蓝杯盏, “急什么？”
楚方茴敲了敲自己的手心, “这不是阿远他们今天回来嘛, 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话音刚落，从铁栅栏大门那边就传来“哗”的响声, 很快就是汽车开进来的滴滴声，楚方茴兴奋道, “诶诶诶, 是他们回来了。”
回来的果然是季爻一家，楚方茴看到身姿挺拔如同一竿青竹的季爻就忍不住冲了过去, 手掌摩挲着他的脸，嘴里喋喋不休，“我的乖孙, 怎么瘦成这样了？这次回家待久点，奶奶叫老李他们给你好好补补。”
季如贤也威严地清了清嗓子，等大部分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时才淡淡地点了点头, “回来了，回来就先吃饭吧。”
厨娘早就准备好了宴席，这次季爻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又是好不容易才回b市一趟, 自然是好酒好菜备着也算是接风洗尘。
在季家老宅的规矩一向严谨，即使是家宴，可倘若季如贤不开口说话，其他人吃饭间是一丝声音都不许发出的。厨娘给他们布好菜摆好碗筷就下去了，季家人稍稍叙了会旧就入席吃饭了。
一大家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厅里吃饭，季如贤拿筷子敲了敲黄花梨圆木桌，说了句，“阿远，你这次就不要回c市了，星辉现在也稳定下来了，让你姐姐接管。你来b市照顾下家里的生意。”
正在吃饭的葛丽云顿时满脸喜色，她虽然是季家的长子长媳，但是季如贤也不是没有别的继承人，她的丈夫季民又向来不讨老人的欢心，只有一双儿女还算有点出息。如今季如贤的这番话……大致便是要放权给季爻季秋二人了。
她急忙伸手戳了戳儿子的胳膊，使了个眼神过去，“还不谢谢爷爷。”
季民跟个局外人一样依然安安静静吃着菜，索性他继承家业无望，只要季家不少了他那份吃喝，即使天塌下来他都不愿去管。季秋倒是顿了顿，极其隐晦地看了季爻一眼。
季爻眉头一皱，放下碗筷，从医院醒来的那刻到他回家，他就是那个恍惚的仿佛神游天外的状态，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是季家所有人都没有问过他到底如何了。仿佛他的角色就是来让他们扮演严父慈母，宽仁长辈般，至于他的死活，其实是不重要的。
季爻抬头，定定地看着季如贤，“c市很好，我不会离开。”
就在那一刻，餐桌上的气氛僵住了。在季家，从来就没有人敢顶撞老头子，季秋虽然偶尔会任性，但是大是大非上，她还是会乖乖应承。
葛丽云气得拿筷子拍了拍他的大腿，讪笑道：“这孩子刚从医院里出来，脑袋还不是很清醒，爸你不要跟他计较。”
季如贤幽深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往自己碗里夹了块黄花鱼，“为什么？”
季爻的眼神深邃得不同以往，坚定得让季如贤看着都是一惊，不知何时，他这个长孙已经成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你孙媳妇在c市。”
季如贤的筷子蓦地落在桌面上，他的眸子瞬间凌厉得如同鹰隼，“你结婚了？”
季家人全都哑然地盯着扔出这个大炸弹的季爻，葛丽云的脸色更是惨白一片摇摇欲坠。
季爻仍然坚持与老爷子对视，“结不结有什么区别？反正这辈子就她了。”
葛丽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尖叫道，“我不同意！我是你妈，你是季家的长孙，你就没有想娶谁就娶谁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