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完事,何彦雍正要与卫灌一同告退,退到门口处,武帝却开口让他留下问话。引得卫灌一阵猜忌,侧眼一瞥,算是给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内阁尚书一记警告。
何彦雍敛了敛眉,对卫灌的猜忌装作不知,只是静静等待武帝的问话。
只听已过知命之年的武帝对他徐徐道:“近日不知正度课业如何,他天资愚钝,真是有劳爱卿悉心教导···咳咳咳···他才不至于终日浑浑噩噩!”
何彦雍听着武帝上半句,赶忙拱手道:“臣不敢居功自傲!”
待听得他下半句,又沉声劝解道:“太子殿下虽开蒙较晚,但秉性纯善,颇具陛下胸怀天下的威仪!”
武帝又清咳了一阵,摇了摇手道:“何爱卿不必替他遮掩,正度是朕的亲生儿子,他肚中有几点墨水,朕最是清楚!”
何彦雍敛声道:“是。”
武帝叹了一声道:“说起来还是琼芝误我啊!”
琼芝,武元皇后的小字,何彦雍听着武帝的口气,就连哀叹时还亲切的念着武元皇后的小字,就知他心里不是真的埋怨武元皇后,算算时间,武元皇后已去世十五载,武帝怕是思念武元皇后了。这个时候,若是领会错了武帝的意思,而说错了武元皇后的坏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他便用淡淡的口气“劝解”道:“武元皇后聪明贤慧,陛下若是将太子愚钝的过错加在皇后身上,真是冤枉皇后娘娘了!”既不亲近也不疏离,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
果然,武帝下一刻便眉头舒展,笑着道:“何爱卿乃心思纯澈之人,不捧高踩低,确实堪当大任!”
何彦雍便又谦卑地拱了拱手。
只听武帝又满脸忧愁道:“但话虽如此,正度确是朕心头上的一块心病。近日朕总感觉身体乏力,只有吃了易真人进贡的丹药,方才觉得好些,但没到午夜梦回,朕总会梦见琼芝,站在河岸边对我不断挥手,嘴里念着‘是时候了,是时候了’···朕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何彦雍推演着他梦境里的景像,再联想到武帝刚才咳嗽时,深达心肺的浑浊腔声,不敢多言,怕言多必失!只是立在一旁静静听他说话。这十五年来,武帝有时也会如此,将他留下来并无什特别的事交代,只是让他静静听他述说而已。
武帝道:“前几日,有大臣上奏说,洛阳宫已经很久不曾选秀女了,不利于朕绵延子嗣,要朕恩准再选一次秀女,何爱卿以为如何啊?”
何彦雍闻言有些诧异,想不到到现在还有人敢绕过自己,将奏折递给陛下。不过,他也深知陛下这是有意试探自己,他前面一直在说自己如何思念武元皇后,现在又对自己暗示想重新选秀女,看似平淡地话语,却夹裹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政治立场。
何彦雍不知如何回答,略略想了想,他决定“难得糊涂”,就事论事道:“陛下对武元皇后重情重义,洛阳宫两次选秀都是在皇后在世的时候,由她亲自操办的,臣以为,洛阳宫选秀是好事,所谓新人新气象,于我大晋的国运来说,也只有锦上添花的益处,只是杨皇后那边···”
他将口气故意停顿在此,却是将这‘烫手山芋’成功丢给了杨皇后去接。
当朝杨皇后也与武元皇后关系甚密,乃是武元皇后的堂妹,表字男胤,她人如其名,性格刚毅如男郎,一点不似她姐姐温柔多情,因此与武帝的感情,一直不温不火。
杨皇后生有渤海王,在后宫中算是有男嗣傍身,而在前朝,则有她父亲临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