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姜蓦然感觉心脏被揪痛了一下。
他故作轻松地道:“那你看到别人送上这么多贵重的贺礼,那你的礼物能从中脱颖而出?”
陈白起睫羽轻轻地动,笑容轻柔:“试一试无妨。”
“试什么?”
陈白起忽然转过眼,看着姒姜:“姒姜,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担心。我好像从来便没有真正地为你做过什么吧,但今夜,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姒姜懵了好一会,最后磕磕绊绊:“你、你在说什么?”
陈白起以一种洞释而了然地目光凝注着他,目光纵容而理解。
她在告诉他,她一直都知道的。
其实从他知道姒四还活着那一刻开始,姒姜的情绪便不由自主地变得浮燥了起来,姒姜可能并不知道,他在她的眼中,一直处于一种背脊挺直、紧绷却沉郁的负面状态,她明白,他对姒四的感情不属于对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感情,那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与他血脉相连之人了啊。
人或许都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不懂,亲人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可当失去了,才发现自己宁愿拿所有一切去换回亲人的活着与健康。
孑然在世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陈白起懂的。
正因为懂,所以她并不希望姒姜也这样。
而这种孤独,是不可诉说,也是不能排解的。
她今日除了想挑一份礼送给稽婴,也是为了他,她特意带着他去了郊外走一走,她记得她看过一篇文章,上面写过,人是自大自然中来,只有回归到大自然中,心便会变得平静,她想让他能够暂时放松一下。
却不想她意外有了其它的收获。
尔后他们来到了丞相府,面对这个疑似“囚禁”着姒四的府邸,姒姜即便不说,陈白起也明白他的心情定然是不平静的。
他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于是他只能变得沉默,她知道,他其实很想不顾一切地潜进府中寻找出姒四,但却因为顾及着她的立场,只能压抑着自己陪着她在宴席上静候时机。
到了后面,他虽与她聊着天,却是想逼着自己别东想西想,但即使这样,陈白起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急切与燥动,像上了发条的钟被外力卡住不了,若不让它继续走,它便只能不停地在原地弹动,直至整个坏掉了。
这时,刚好管事长念到了——“齐国使者樾麓书院弟子陈焕仙,送上……迷梦一瓶。”
那管事在念到名字时,音调不受本能控制地上调了一格声阶,看起来似在忍笑一般。
“迷梦?”底下有人奇怪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好生奇怪的名字,不知此乃何物?”有人疑惑。
“樾麓书院的弟子?不说是樾麓书院被齐国的孟——”似乎意识到这话不该讲,那人便当即噤了声。
“呵,不过一介寒门士子,能拿出什么好物,取个这样别人猜不懂的名字,想来也不过是哗然取宠。”
“这倒是可能。”
不顾周围的人对自己的“贺礼”是哪种反应,陈白起稍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文雅得体地站了起来。
这些宴会上的人不少之前都曾由稽婴引荐见过陈白起一面,在他们眼中这个陈氏寒门士子除了脸长得好一些,便再无其它印象。
只是他们知道这寒门士子与丞相关系还不错,因此虽心怀不以为然,却并没有多下她面子,随口嘲讽几句,便冷眼瞧她到底能送出些什么东西。
既然是拿瓶装,有人便猜这“迷梦”可能是酒酿,也有一些人嗤嘲可能就是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