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圣谕都召不动你,朕还以为你死了。”睿帝沉着脸,大步走了过去,扫了眼他这副颓废样子,顿时怒火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居然还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看到君羽墨轲时,心中的愤怒瞬间带上了一层震惊和不可思议。
坐在地上的这个人还是他那倨傲猖狂的弟弟吗?
整个人形销骨立,瘦的不成人形,一身颓靡的气息,没有丝毫往日的意气风发,如果不是那熟悉的五官还在,他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除夕宴上那个紫衣一现光彩夺目的宁邪王了。
许是看到君羽墨轲这个萎靡不振样子,终是有些心疼,睿帝缓了语气,脸上的怒意渐渐散了些。
“好了,人都已经死了,你也用不着糟蹋自己,早点节哀顺变,回来帮朕分担一些朝务。”睿帝不懂安慰人,但威严的口气软了几分,他长叹一口气,道“自从相府被炒后,朕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你也别闲着了,就算不愿入朝为官,在幕后帮朕处理政事点也行。”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睿帝又问“丞相之位不可空得太久,你觉得由谁来接任比较合适?”
仍然没反应。
睿帝瞥了他一眼,有些恼了,“你哑巴了吗?朕问话你也敢不答!”
这句话问的有点无力,因为君羽墨轲不回他的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依然一脸木然,一片空洞。
睿帝见此,心底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蹭的亮了起来,蹲下身,揪着他的衣领喝道“君羽墨轲,你给朕醒醒!不就是死了一个未过门的王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大嫂也自尽了,她是朕青梅竹马的皇后,活生生地死在朕的眼前,朕都没一蹶不振,你有什么资格寻死腻活。”
君羽墨轲眼睫一颤,双目无神地抬眸看着睿帝,没有说话。
睿帝见他终于有点反应了,虽然反应不但,但也让人松了口气,松了他的衣领,转身坐在他身边,可能是因为在君羽墨轲面前,所以也没顾忌帝王形象。
韩叔知道睿帝和君羽墨轲兄弟情深,不会真的伤害他,一早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深秋的风轻轻地吹过,浓绿竹叶沙沙作响。
兄弟两围着梅树安静坐着,睿帝抬起手,撑着额头,憔悴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悲痛。
“燕儿死了,是朕逼死的。相府被炒,宣于承畏罪自尽,以她刚柔的性子,怎会独活。”他哑着声音道“可是朕真的没想过要伤害她,那天晚上,朕想去劝劝她,可推开门已经来不及了”
睿帝仰起头深吸了口气,道“朕贵为天子,眼睁睁地看着所爱之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最后连个的牌位都不能给她,死后更加无法跟她合葬。帝王尚且身不由己,你又有什么可怨的?
君羽墨轲深深看着稳放在膝盖上的画卷,只觉得鼻息下的空气那么的稀薄。窒息般的难受。过了半晌,嗓音有些涩然嘶哑“你活该。”
相府被炒,皇后自尽,睿帝活该。
九儿坠崖,尸骨无存,他也活该。
兄弟两都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睿帝偏头看他一眼,君羽墨轲面无表情,木然褪去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静。
心头沉沉的痛。
活该么?
睿帝笑了,笑容戚戚然,“可朕并不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朕可能会早点去月华宫,但不后悔处置了宣于承。现今国库空虚,急需资金调度,祁氏产业朕势在必得,所以宣于祁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