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被烧得乌七八黑的，几乎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我用水洗，用布擦，用纱纸打磨，弄了很久，镜面才被我打磨得光洁如水。背面的古铜，有很多锈迹，实在擦不干净了。

    后来我趁着家里人都不在的时候，在这堵墙上凿了一个洞，把古镜放进去了。这面古镜，让我想起一件很痛苦很后悔的事，我不想跟家里的其他人说，不想让他们知道。藏起来最好。”

    金镯儿心想：“这袁二炮对不起自己的爹，还不敢说出来他的爹是被烧死的。很会隐瞒。”

    她想起来那天晚上，娘跟自己说的话，“老辈人都说，古物一般都会有古人的精神附着在上面。……会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发生在古物上。”

    娘讲的一个故事就是，古代有个冤死的妃子，把自己的怨念注入了铜镜，从那后，这面铜镜的新主人总是厄运连连。

    那么现在这面古镜，看来是有死了的那个“二天爷爷”老人家的精神和怨念注入了其中。什么时候把怨念注入到这面古镜中的，谁也你说不好，简直是个无解的迷。

    金镯儿抬头，盯着袁二炮的眼睛，目光很精睿。问：“袁叔叔你听，现在的呻吟声，很痛苦，你听着耳熟吗？像不像一个生命的老人在痛苦？这个老人是谁，您知道吗？”

    袁二炮说：“我……我……我不知道。我听着不熟悉。”

    金镯儿突然说：“二天爷爷老人家，是怎么去世的？”

    轻轻一句话，让袁二炮内心翻江倒海，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

    金镯儿说：“袁叔叔，你有没有盯着古铜镜看呢？上面好像在演电影。不过，有可能会等很长时间。您把古镜拿下来好吗？”

    袁二炮根本不知道发出低低的痛苦的声音是来自这面古铜镜。明显看出来，自己的班主任郭青叶老师根本就没有告诉他古镜里会传来低低的呻吟声。不知道郭老师怎么想了，会隐瞒这件事。

    果然，袁二炮掀开了古画，从墙洞里面取出来那面被他打磨到光洁如水的古镜，放在桌子上。金镯儿将屋子里的灯关掉。

    镜面光洁如水。外面的月光也如水。镜子里没有任何动静，现在，连低低的痛苦的呻吟声也听不到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往后移动，深夜不说话，静得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忽然，镜子里开始着火，是一盏煤油灯歪道，燃着了跟前的被子，后来，被子、麦秸秆、纸箱等等能燃烧的东西都燃起了火苗，火苗变成了肆虐的大火。火舌就像毒蛇的蛇信子一样吓人。

    一个很短的影子出现在火舌里，是一位病弱的老人，头发长得很长，一脸脏兮兮的，不停地咳嗽，他从床上用胳膊支起身子来使劲往外爬，边爬边哭，很凄惨。老人出现的这个片段一闪而过，特别短，不仔细看就会被忽略掉。

    火舌肆虐，掩盖了人。再也看不到那位老者。只有大火，还在不停地燃烧、燃烧。

    此时袁二炮已经泪流满面，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扯不断的清流往下滴流。他大声喊着“爹，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害了你，”袁二炮拿手抽自己耳光子，一下一下，很响。还对着桌子上的镜子“咚咚咚”地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