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用搜魂符的时候,他自己也以为自己是真的无意中得到寒冰功法的——一个人太过于不想记起某件事情,他就会在心里将这件事抹去,到最后,自己都会信以为真。所以,小小一个搜魂符,搜得了人的魂,却搜不了人的心。”
“搜得了人的魂,却搜不了人的心……”
卫襄呆呆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百感交集。
是啊,前世的时候,自己在无数个深夜,内疚得想要去死的时候,也曾经不停地骗自己,事情不是这样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并没有想要给师门和家人带来灾难——
可是,发生过的一切,真的是多想想假如,就可以抹杀的吗?
很显然是不能,譬如她曾经充满愧疚的一生,譬如此刻被困在梦境中的西泠。
“那这个石洞里的镜子,叫什么名字呢?”
卫襄觉得这个石洞里的镜子真的是很厉害,竟然能窥探到人内心深处的秘密,而非灵魂深处的秘密。
“它啊,它的名字应该叫‘自我’。当它照进一个人内心的时候,人就不得不面对自我,面对那些世间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尉迟嘉缓缓解释着,温和的声音伴随着流水,一般温柔,一般安抚人心。
卫襄忽然转过头看着尉迟嘉:
“那你,还有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的秘密吗?”
“我啊,当然有啊。”
尉迟嘉笑了笑,忽然低下头去,将眼底一闪而逝的羞涩妥当藏好,才再次抬起头来,双手捧着卫襄的脸:
“但是襄襄,你现在不要问,等到合适的时间,我自然会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吧,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卫襄将尉迟嘉的手扒拉开,气哼哼地说道,然后在水镜上挥了挥手,水镜上的画面顿时一转,出现了一个浑身冒着黑色魔气的高大身影。
这是祝言的梦,祝言的梦比西泠的简单。
他梦见的是他在北海火云宗的密室中,最终没能战胜幽冥城主的魂魄,以致于自己变成了尸魔,为祸人间。
在梦里,他痛哭,他忏悔,但却回不到过去,因为他与天地间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了,再也不会有人来帮他了。
即使隔着波动的水镜镜面,卫襄也能感觉得到祝言的撕心裂肺和绝望。
卫襄盯着祝言看了一会儿,幽幽地感叹:
“祝言还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呢——你说,当初要是没遇见我们,他还会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呢?”
“这就没人知道了,但我想,世上之所以有命运这回事,大概他的结局,也还是逃不开原有的禁锢吧。不过你放心,这只是一个梦境而已,这个梦境的主宰者,是恐惧,只要祝言不自暴自弃,他是能平安出来的。”
尉迟嘉挥手将画面翻过,去看最后被扔进去的那位黑袍大叔。
黑袍大叔正坐在石洞里生闷气:
“他们两个打架,关我什么事?折腾他们就算了,牵连我算什么?哼,大家都是做妖怪的,居然还讲连坐!两个惹祸精,两个坏东西!”
“嘿,这个渣爹,这指桑骂槐的,在抱怨我们吗?”
“没错,就是在抱怨我们。”尉迟嘉也觉得好笑:“他一定觉得,我们根本听不见。”
“那他真是太天真了。”
卫襄撇撇嘴,对黑袍大叔表示鄙夷。
但她也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凭什么别人都开始进去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