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卫襄是为了不让大家都陷入难堪之地,才生生委屈了她自己吗?
甚至,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还要把卫襄当成尉迟嘉的软肋,利用卫襄来牵制尉迟嘉。
芜青心里掠过一阵说不出的悲戚,她望着德山,眼神担忧:
“师兄,那以后,我们就任由尉迟嘉如此下去吗?”
“当然不能。”
德山老头站起来,望着被供奉在高处的祖师牌位,目光沉沉:
“尉迟嘉如同一只被我们亲手放出来的凶兽,且不说他将来会不会心性大变,转头反噬蓬莱,单说他走火入魔之事,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
“那以师兄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先去查吧,把尉迟嘉来东海的前前后后都查清楚,想办法查出来,他练的功法到底是何处得来,然后我们再看有没有克制的办法。”德山吩咐道。
莱芜和芜青齐齐领命,转身离去。
等他们走出了蓬莱阁大殿之后,德山也出了门,一路到了山脚下,去看他春天的时候,亲手栽下的半亩菜苗。
在蓬莱这等宝地,即使是再普通的凡品菜苗,也沾染上了几分仙气,绿莹莹的叶子在风中招展,长势极好。
德山老头蹲在田间,手掌轻轻从菜苗上抚过,轻柔得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是师父没用啊,蓬莱不但没护住你,还要你委屈自己……师父惭愧,惭愧啊……”
原本就一脸沧桑的德山老头仿佛顷刻间又老了几十岁。
卫襄坐在山头上,遥遥地望着师父像个老农一般在田间忙碌着,对师父的愧疚一无所知。
尉迟嘉心翼翼地坐在她身旁,依旧手足无措。
襄襄没有对他喊打喊杀,也没有对他不理不睬,甚至对他的态度比之前还要好很多。
可襄襄越是这样若无其事地平静,他就越是心中忐忑,惶恐不安。
就好像是一只宠物,做错了事情,明明知道主人会惩罚,但是这惩罚迟迟不来,就好像头顶上悬了一把剑,让人坐立不安。
这对他来说,还不如卫襄打他一顿,对他破口大骂一场来得痛快。
而两人之间这长久的沉默,更是如同酷刑一般,时刻凌迟着尉迟嘉。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襄襄……”
“嗯?”卫襄很快转过头来,唇边叼着一根嫩绿的草根,漫不经心地看着尉迟嘉:“怎么了?”
“我知道,我就是个混蛋,但是那晚真的不是……”
“那晚的事不要再提了,我已经说过了,没关系。”
卫襄云淡风轻地反过来安慰尉迟嘉:
“我知道那晚你并不是故意的,所以,这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不想再听你提起来。”
“可是襄襄……”
“没什么可是的,我也不过是被你占了点儿便宜而已,从前我也占过你的便宜,我们两个算是扯平。”
不等尉迟嘉说完,卫襄就打断了他,从草地上站起来,指着山脚下农田里德山老头忙碌的身影,转移了话题:
“师父好像是在给那些幼苗拔草,我们过去帮忙吧!”
说完就朝着山脚下飞快地跑去,轻快的脚步一如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女。
可就在这一刹那,一种无可言喻的哀恸悲伤从尉迟嘉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绝望将他笼罩——
他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