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只看到卫襄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尉迟嘉却将这传音一字不掉地听全了——
“尉迟嘉,如果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那你总得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喜欢是什么呢?
喜欢一个人,又到底该怎么做呢?
走在大街上的卫襄忽然随手抓过一个跟着她的厮,问出了这个问题。
厮诚惶诚恐且受宠若惊,顾不得多想,就老老实实答道:
“对于的来说,喜欢自然是给翠花买好看的花儿戴,给她买她喜欢吃的米糕,还要好好当差攒银子,好明媒正娶,迎她进门!”
“哦。”
卫襄淡淡地答了一声,这个答案在她预料之中。
翠花是母亲院子里的粗使丫头,人木木笨笨的,相貌也属于扔人堆儿里找不着的那种。
但还是有人愿意这么因为喜欢她而努力。
或许这世上所有人都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努力。
可没有人能告诉她,如果没有前世的那些事情,如今的她,又会不会还是喜欢着尉迟嘉。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可能尉迟嘉对她而言,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一个深深刻在心上一辈子的伤疤,虽然伤痛彻骨,却从不后悔,从不难过。
到最后,说不定不用柱国公太夫人和圣德皇帝相逼,自己都会心甘情愿为尉迟嘉守上一辈子。
然后重生之后,她就会带着前世的遗憾和痛苦,欢天喜地地嫁给尉迟嘉吧?
可惜,没有如果,就是没有如果。
她为了自己的爱情,可以奋不顾身,但她不接受威胁和强迫,不接受那个将家人都拖入深渊的结局。
她再也不会为了曾经喜欢过的人,去做任何的努力了。
很快,卫国公府就到了,卫襄抱着一种即将要挨打的觉悟踏进了家门,迎面遇上了嫂子吴明秀。
“襄襄回来了,国公爷等着你呢。”
吴明秀笑容温婉地说道。
卫襄头皮一紧,心情复杂地摸了摸吴明秀的大肚子:
“侄儿乖啊,姑姑去了……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啊……”
卫襄姿态悲壮地走了。
吴明秀扶着腰一脸茫然,她这姑子,什么时候热爱诗歌了?
倒是卫国公夫人一听说卫襄已经去了祠堂的消息,立刻就儿呀肉呀地哭着赶过去了,唯恐自己晚去了一会儿,女儿就会被打得皮开肉绽。
毕竟丈夫说什么有话要问,她觉得根本不能信。
一靠近古柏森森的祠堂,卫国公夫人就放开嗓子哭着往里冲,几个家丁都没拦住。
不过冲进幽暗的祠堂之后,卫国公夫人傻眼儿了。
眼前没有绳索板子,也没有血肉横飞,有的只是烛影之下,父女两人正在对着明晃晃的圣旨,大眼瞪眼。
听到脚步声,卫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见是娘亲,就又将眼神放回了圣旨上,指着其中一个字,神色凝重:
“父亲确定这道圣旨有问题吗?会不会记错了?”
森森灯火之下,卫国公的神色更为凝重:
“当然不会,这个字,绝对有问题!圣德皇帝的名讳为‘昭明’,所以皇上自幼习字需要避讳,这个‘明’字向来都是月字中间少一横,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写全了!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
“这……父亲,一个字,又能证明什么呢?会不会是您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