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本该守卫森严的永和郡主府前,此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永和郡主正命人将贺兰恪的东西往府外扔,永和郡主的奶嬷嬷正在义正言辞地数落被赶出来的贺兰恪:
“仪宾莫要怪罪我家郡主不留情面,实在是仪宾流连烟花之地,置郡主体面于不顾,有损我大周皇家颜面!待到仪宾真心悔过,郡主自会去请仪宾回来!”
那奶嬷嬷言辞凿凿,有理有据,颇有大家仆婢的风范,一点儿都没显出永和郡主的不是来。
站在人群里的卫襄忍不住就给她击了个掌,与贺兰辰嘀咕道:
“瞧瞧,从前永和郡主可是和我一般不动脑子的,如今连她手底下的嬷嬷都这般有手段了,看来你这四哥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四哥不好相与不好说,但是……”
贺兰辰说这话,抬头瞥见人群里的另一人,立刻又离着卫襄远了些,满脸的警惕防备:
“你们大周的贵女定然都是不好相与的!求求你了师妹,离我远着些吧,你家那醋坛子来了!”
“什么?”
卫襄一抬头,正好就看见旁边的人群自动分出一条缝儿来,那个衣袂翩翩走来的美男子,不是尉迟嘉这阴魂不散的厮,又是谁?
卫襄脸上的阳光“唰”地一下就没了,扭头就要走。
尉迟嘉却眼疾手快地走上来,一把抓住了卫襄的手腕,顺带着笑微微地对贺兰辰点了点头,以示对他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
贺兰辰默默叹息,悄悄退远。
他不是不想早点儿提醒师妹,是他也没注意看啊,他净顾着去看他那满目阴沉,双拳紧握,却依旧狼狈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四哥了。
曾经尊贵无匹的毗陵四皇子,此刻正通红着眼睛站在永和郡主府的石阶旁边,身边散落这被褥衣服等物,狼狈又可怜,可笑又可悲。
好在从尉迟嘉的手握住卫襄手腕子那一刻开始,长安看热闹人群的关注点立刻就转移了,全都去看卫国公府二姐和柱国公世子的情感纠葛大戏去了。
毕竟毗陵四皇子的笑话时常能看到,这两位的热闹如今可轻易见不着了。
不得不说,尉迟嘉的出现,及时将贺兰恪从窘境中解放了出来。
而贺兰恪正准备趁机走开,暂时找个落脚地,就看见了朝他走过来的贺兰辰。
与他有四五分肖似的清雅容颜很是熟悉,一身的蓝衣翩翩也依旧如昔。
但此时贺兰恪看着,却是恨得发疯!
他直接冲过去抓住了贺兰辰的衣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四哥此话何意?”
贺兰辰淡淡地将贺兰恪的手拂开,将衣襟整理好,才开口问道。
如此的淡雅从容,更显得自己狼狈不堪,贺兰恪目眦欲裂:
“是不是你对我下了蛊?不然……不然我怎么会与这等泼妇纠缠!”
他回头看去,永和郡主府大门前的台阶上,盛装而立的骄横女子眼神已经移去了他处,显而易见,是在看她心目中曾经的情郎。
可自己……每次想要离开这里,想要上书父皇归国,都会在瞬间感觉到噬骨蚀心的痛苦。
他知道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这个水性杨花,骄横野蛮的鬼郡主,可他为什么却走不了?
他连自己的心,都做不了主了!
贺兰恪的愤怒,与他眼底闪过的淡淡金芒,同时被贺兰辰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