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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廷杖
出来还是满面愁容地摇头。

    逗这帮人玩呢。

    陈沐带着陈矩,俩人将绯袍打理好,叫小宦官牵马,他俩一眨眼就混到人群里。

    乌泱泱一片官服,谁也管不着谁是谁,反正这会走到这来的都是自己人。

    人聚在一处,便有气场,或者说气势,首辅门前高谈阔论,人声鼎沸,带兵的对这种气势嗅觉最为灵敏,身处其间,陈沐就一个感觉打胜仗了。

    读书人胆子是很大的,这是长久以来培养出的性格,尤其在对抗强权上有天然加成,成事败事自有大势,才能学识亦有高低之分,时代的局限给了他们上限,但大抵这份胆魄是很强硬的。

    至于说,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没敢死才有这么说的机会,大势已去之时能一死报君王,已经是不错的了。

    比方说明末钱尚书,清军来了能放下脸面身段出去投降,清廷之中斗争失败又能转头与反清复明的地下组织接头,既不属于袖手,也早已超脱出一死的范畴,说起来会遭人嘲笑,毕竟水太凉君恩下次再报不是那么合适。

    可他这行动力,又有几个人比得上

    是读书人都跨不得马、披不得甲、提不动刀,不能上阵作战吗不是,是那些能披甲上马跃阵舞刀的读书人,都死了。

    那些死掉的人,除了几句绝命诗,又哪里有机会留下高谈阔论呢

    不过啊,这帮人也让陈沐喜欢不起来,他与陈矩像没事人一样混在其间,身边人看见这俩绯袍也不认识,还相互拱手行礼,偷听着他们之间的言语。

    “我与张嗣修相交莫逆,今日恩断义绝。我要他劝父亲不要夺情,要丁忧守制。后来又让他一定要劝父亲解救诸君子,他却说什么父亲为国夺情就是尽忠”

    一位年轻的翰林院编修对众人道“我告诉他,父亲夺情,那就不是纯粹的忠诚。做儿子不能劝阻你爹,你这个儿子不能劝,你就不是孝子,不是敢于正谏的好儿子,你们父子俩那是要被后人骂的”

    陈沐胳膊肘拱拱陈矩,朝那翰林院编修努努嘴,陈矩小声道“状元郎沈懋学,本来挨打也有他一份,他的奏疏本人按住了。”

    “还有李义河,与阁老一丘之貉,我写信给他,望其德高望重能效法援救高公之事,他却说什么别看我是状元,我说的那套什么伦理纲常没什么用。说大宋朝之所以衰落,就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反说江陵夺情报国才是圣贤的治世王道,还让我别嫌他说话不客气。我的才学现在还不能理解,笑话”

    李义河陈沐知道,这是南京工部尚书李幼滋的字,也是张居正的亲家。

    陈沐刚往前凑凑,俗话说君子成人之美,赛驴公也不能免俗,眼看这状元郎这么想做些什么却有力不逮的样子,他想过去给沈懋学支个招儿,窜动这个状元郎再给朝廷上奏疏,一次奏疏被压住就再上一封嘛,总归是要一起挨打的。

    省的将来混不成夺情五君子抱憾终身。

    就见府门前游七又带着一脸装出来的苦笑对王锡爵道“唉,王老爷”

    话还没说完,王锡爵这一次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游七便闯了进去,这就是翰林们的冲锋号,一大群人呼呼地闯进张居正府邸,游七被推倒在地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