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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满月之宴
子何妈没少拿这事儿取笑过锦棠,他是个男子,性起了自然就要逗着她叫,她要不叫,他就觉得过不了瘾,又欺又撞的,折腾半夜,总得要叫她叫出两声来。

    窄门窄户的院子,公婆兄弟们都挤在一处,隔壁有点什么声响,大家都是能听到的。

    陈杭是个正经人,兄弟们都不说什么,但何妈和刘翠娥当然少不了笑话她。

    而锦棠听完人笑话她,回来就跟他摔打摔气,不肯叫他得手。俩人为此而吵过的那些架,他为了能把她压在床上而耍过的那些无赖,叫过的哪些小祖宗,如今想想颇有几分含着苦涩的甜蜜。

    曾经也算恩爱的俩夫妻,最后闹到她活着只是为了杀他,而他死都不肯见她。

    他忽而觉得,多活一世,上苍大约是想叫他看清楚,他们俩夫妻究竟是怎么走到上辈子那一步的。

    他伸着手道:“娘,给些钱,儿子今儿有大事要办,至少五十两银子。”

    齐梅哀叹一声,柔声道:“娘才交过嘉利和嘉雨的束侑,还得打典你爹的盘缠,傻孩子,娘身上没银子了”

    陈淮安立刻就去闹齐梅了:“娘平日里最疼儿子的,陈家二爷出门,兜里连几十两银子都没揣着怎么成,快给儿子银子。”

    齐梅身上当然没有银子,叫儿子挠的止不住的笑着,连连儿的讨着饶:“淮安,我的乖儿,娘身上是真没银子,快别闹了,别闹了。”

    陈淮安还要再闹,乔梅的奶娘何妈走了进来:“大小姐,有个驮夫等着开工钱了,说不开工钱就不走,你这儿银子可趁手了不得?”

    齐梅立刻脸一拉,寒声道:“个个儿都问我要银子,我是肉骨头吗,就那么好啃?让他们回家去,就说家里没钱,我回娘家借钱,三日后叫他们再来。”

    陈家走口外的驼夫们来回结一回工钱,齐梅向来喜欢赖那些驼夫们的工钱,一拖就是一年半载,总说借银子,借来给他们负账,但总是不给,除非逼急了,那些驼夫们坚决不肯出工了,才会一人给上一二两的银子。

    到如今,她欠着驮夫们的债也不知有多少。

    驮夫们原本也可以替虽人拉货的,但只要叫齐梅知道他们私底下接了别人的活,那赖掉的账就永远都不会再给了。

    所以,很多人便这样叫齐梅半死不活的吊着,徜若走口外时死在半路上,正好,那个人带那笔债,就全销了。

    她待驼夫们是如此,待陈淮安其实也是这样。

    拿小银角子吊着他,又叫他整日在外东游西荡,结交些狐朋狗友,可决不会给他多余的银子。

    回想上辈子,陈淮安后心忽而一凉。

    若非他还有个最后位极人臣的生父,能叫他借机扶摇直上,到朝堂上去舞权弄柄,叫齐梅这样养着,再加上他天生的惰性,最终将会成为一个只会给锦棠带去拖累,闲游散转无所事事的废人吧。

    溺杀溺杀,曾经的陈淮安听锦棠说齐梅养他是溺杀,也不过笑笑而已,毕竟他当时已位极人臣,以为自己一生吉人自有天相,还可以风光到老。

    此刻真正困难到了眼前,为了几十两银子而折腰,陈淮安才明白什么叫溺杀。

    溺爱,比杀人更甚,因为人的天性里都有懒惰和疲性,棍棒和严厉使陈嘉利和陈嘉雨勤奋,而一味的溺爱,却生生抹杀了他天性中的聪颖,上辈子的他和锦棠之所以走不下去,也许齐梅于他的溺爱,也是其中的一环。

    陈淮安脸上仍还是赖痞兮兮的笑,却也收回了手,掸着袖子道:“得,娘是真不疼我这个儿子了,今儿大约得穷着出去喝一天风喽。”

    说罢,他甩着帘子就出了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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