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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及年岁之未晏兮
只是寻些不清不楚不三不四之人报复私怨,这哪里像是真得了卫将军授权?而想当年桓帝、灵帝时的司隶校尉,有一个算一个,又有哪个不是动辄便可对大臣抄家灭族?我当日还以为我们成都赵氏要亡在这长安城内了呢!结果,居然只是打了我弟弟三十鞭子就送回来了。”

    种邵一时若有所思,其余几人也都一时沉默。不过,这种沉默很快就被刘虞的一阵咳嗽声打破。

    “伯安,稍微注意点身体。”等刘伯安咳嗽完,光禄大夫黄琬也是不由叹气。“你年纪比我还小,这也是当年灵帝指认你为辅政宗室大臣的缘故,怎么这些年一日日反而身体不如我了呢?”

    “让光禄大夫见笑了。”刘虞赶紧正色道。

    “黄公这话倒是有些不公了。”倒是身侧司空杨彪此时插嘴说了句公道话。“若非为此辅政,如何见老?”

    众人纷纷苦笑。

    话说,宫中道上,几位汉室重臣之间气氛如此和谐,一来,乃是因为公孙常年在邺下压迫,逼得他们多年来不得不报团取暖;二来,却是他们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桓灵以来的大部分极端政潮且不提,连董卓之乱都经历过了,那此次所谓‘大变’在他们眼里其实也不是个事。

    就这样,等到几位重臣步入尚书台那一刻,天色终于微微明晰起来,而与此同时,建安五年的第一场雪的第一片雪花也如约落地。

    “卫将军偷袭南郑不成,仓促败退,路上遇到一群麋鹿冲击军阵,一时失去踪迹?”尚书台内,刘虞听完执勤尚书杨密汇报后,不由觉得荒谬,便环顾左右。“诸位,自古以来你们听过类似的事情吗?”

    “这也太过奇异了!”身为杨密的族兄,司空杨彪也嗤之以鼻。“偷袭南郑不成或许是可能的,毕竟卫将军彼处只带了一万兵,南郑又是名城,可麋鹿……诸君以为如何?”

    “能如何?”刘虞来之前便有了定论,此时更是毫无疑虑。“我以为这十之是卫将军故意炮制的假军情,专门诱惑长安城中人心的……诸位想想,人心历来思定,再大的风波过上三四个月若不再起第二次波澜,那便会渐渐平定;但反过来说,上次的事情要是过去不久便再出事,说不得便有些人为之所动了,因为他们之前刚刚动过一回。”

    “只是着若是卫将军所为,他为何要行此事呢?”黄琬认真询问。

    “还不是因为时势不同了。”刘焉不由叹了口气。“诸位,你们想一想……汉室、天子、公卿,如今于卫将军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尚书台内,刘虞的专属公房中,几位重臣齐齐变色。

    而刘虞也干脆直言“其实讨董之时,关东以袁绍为首,便有重行废立,或者摒弃关西朝廷之语,这也是袁绍的最大罪过……彼时,其实就已经有不少诸侯视朝廷为累赘了,或者为董卓之私器了。而反过来说,卫将军讨董、破袁之前,以一个边郡世家子之身,其实是不为天下士人所倾心的,所以当时汉室朝廷于他而言便是必须之物,因为没有天子没有公卿,他便没法在声望和人心上压过四世三公的袁氏,更不能借朝廷之名收拢人才、人心!”

    众人纷纷颔首。

    “等到了他讨董、破袁之后,长安朝廷于他来说虽然还是必须之物,却非致命之器了。”刘虞继续严肃讲解。“那时他主要是需借着朝廷名义推行他的新政,借着朝廷名义羁縻凉州,借着朝廷名义与南方诸侯保持和睦,而偏偏彼时天子也未成年,理所当然不会与他争权,长安对他来说典型的有利无害……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数年间咱们和邺下相处反而显得亲密的缘故。可如今呢?”

    刘虞的言语戛然而止,但在座之人却多是天下顶尖的政治老手,如何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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