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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文物多师古(上)
    “凭什么不许人不造反换成我我也反”

    二月下旬,上午,春光明媚,司马朗正捧着一个装满了水的陶罐立在官寺大堂侧门外。陶罐上面放了一朵带着绿叶的大红花,而据他所知,罐子里面应该还有两只蝌蚪、一只青虾,这是整个官寺内最受宠爱的公孙离大小姐刚刚亲手制作完成,并让仆妇拜托他给整个官寺的主人送来的。

    这种工作,对于十五岁的司马朗而言,已经算是司空见惯了。

    同样的道理,在官寺大堂外伫立静候,对于司马朗而言也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毕竟,多年的教育逼迫他不得不避开这种明显有些悖逆的言语,而最近的悖逆言语也未免太多了些。

    当然,也仅仅就是避开了,因为即便是司马朗,也不会想着劝谏和提醒或者说,即便是司马朗,随着获知讯息的渐渐增多,也对洛阳那位神圣到顶点的天子产生了一丝类似于愤怒的情绪。

    旬日间,随着天子加赋的命令传下,河北、中原几乎是瞬间便盗贼四起,人心大乱。多少老百姓好不容易熬过了春耕,躲过了大疫,却义无反顾的扔下地里的青苗,跟着那些强横之人打家劫舍,四处流落。

    而此时,堂中似乎便是在议论河北盗匪四起,然后皇甫嵩镇压不力的事情。

    “君侯说的极对”大堂内,娄子伯正接着公孙珣的话继续公然散播着某些悖逆言论。“于冀州百姓而言,从去年二月开始,先是持续了七八个月的战乱,人口流失过半,秋收也流失过半;然后便是难熬的冬日,冻死饿死之人数不胜数;好不容易听说免了钱粮,这才辛苦回家,借了种子种地,却又来了瘟疫;而瘟疫刚刚有退散的趋势,这边居然又要反悔加赋了凭什么不反诸位请设身处地想一想,若你是冀州一良家子,如此处境,你反不反”

    “至于说皇甫嵩镇压不力”戏志才也在那里阴阳怪气说个不停。“换成谁能镇压得力咱们君侯去就行吗这一次,真的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了乱象遍布河北,神仙也救不了”

    娄圭和戏忠一唱一和,言语中悖逆无礼至极,但自常林、张承以下,一众河内士子只是面色惨白,却居然无一人反驳,更不要说跟随公孙珣许久的幕府中人了。

    “皇甫义真怕是要走了。”一片沉寂之中,公孙珣忽然若有所思道。“前日洛阳有传言说,要请调皇甫嵩去平定西凉叛乱,我还以为是中枢不想看到他掌握一州军政太久,现在想来,说不定他也迫不及待想逃离冀州了”

    “是啊。”戏忠继续摇头失笑。“皇甫义真再怎么样,也终究是要脸的,去年冬天是他请求免去了冀州钱粮,为此还有歌谣称颂他,如今又要他下令去收这加赋不走能怎么样呢”

    其余人等愈发无言以对。

    “且不要论他人了。”眼见着河内本地属吏们气势被打击到了极点,吕范忽然上前一步正色言道。“郡中已经计算完毕,河内需要向洛中缴纳五千余万钱修宫钱所以为今之计,乃是咱们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此事诸位,这件事情始终是要有个结论与说法的”

    听到长史如此正式询问,堂中众人,无论是元从之人还是河内本地人士,全都愈发面色复杂起来,而且以难堪居多。

    因为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就河内人来说,对加赋这种事情当然是极度抵触的因为且不说这种每亩十钱的加赋对河内百姓,甚至于对一些以清白持家的世族子弟而言,都无异于一种的巨大经济压力。只说士林清誉以及乡人评价,他们也是万万没法公然说出让公孙珣按旨意来办这种话的。

    但是反过来说,难道要鼓励卫将军公然抗旨不成

    他们自小学习的东西和准则是不允许自己这么做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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