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一向热衷清谈玄学,是以对谈玄水平之高的刘惔格外钦慕,只恨没有机缘相见。如今听闻长兄谢奕说王濛要为自己与刘惔的阿妹说媒,好不激动,若答应下来,岂不是很快就有机会上门去拜访刘惔与之清谈阔论了?遂一口答应。
谢裒本以为儿子不会答应,要费些口舌说服呢,没想到全然不费几何功夫,捋捋胡须点头道:“刘驸马有风度才气,其妹亦必知书达礼,若此事能成,必为我儿之幸,无奕,此事便交予你,近日必得亲自登门拜访王东海。”
谢奕欢喜道:“阿父放心。”
……
探父出,谢奕抱着女儿回看阮氏,谢安亦准备回房,走到一片绿荫底下时,忽闻稚细鸟语,鸣声有些凄厉,谢安定下脚步探首向上一望,只见一垂髫小儿骑于危梢,正伸手捣树上鸟窝,望之摇摇欲坠,此儿正是谢朗。谢安眉头一皱,喊道:“胡儿——”
谢朗身躯一震,移目对视谢安,有些慌张,树梢开始晃动,伴有咿呀声响。谢安见状,迅速将手藏于阔袖别于身后,走近两步,和颜悦色地冲谢朗笑道:“胡儿,先下来,看看叔父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谢朗见谢安面无愠色,便去了紧张之态,仍是静默不动。谢安又笑道:“胡儿?你真不下来?你不下来,我就把好玩的东西送给你阿兄了,你此刻若决定下来,就小心下来,下来后叔父就把东西给你。”
谢朗一听,迫不及待地伸腿找落脚的树杈。
谢安提醒道:“当心些,别摔着了。”
谢朗抱着树杈辗转下地,落地时已是面色煞白,气喘吁吁。谢朗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久坐易无力,攀爬跳跃常喘气,却十分爱玩,大概因王氏看得紧,没有玩耍之机,所以玩心愈重,所谓物极必反正应此中之理。
阿兄英年早逝,孤儿寡母实在不易,谢安知道谢朗的身体状况,亦知王氏所虑,所以在众侄中,对谢朗关照最甚。
谢朗急促地喘息了两下,迫不及待地追问谢安:“叔父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谢安摊开双手,空空如也。谢朗失望至极,耷拉下脑袋道:“叔父怎么可以使诈呢?”
“叔父没有欺骗你,”谢安道,“叔父是要赠予胡儿一句话:好物当与兄弟享之。胡儿适才是不是不想好物被兄弟得了去?若是你阿兄得了,必然会与胡儿享之,若是换作胡儿呢?”
谢朗沉默不语。
谢安摸摸谢朗的脑袋,又问:“胡儿听听,可听见了什么声音?”
谢朗眨巴着眼睛向树上一望,低声答:“是鸟语。”
谢安道:“是归巢的雌雀不见幼雀在哀鸣,如若胡儿为幼雀,幼雀为胡儿,胡儿的慈阴为那雌雀,何如?”
谢朗羞愧地低下了头。逢此时,听见王氏的喊声,谢朗尚不及躲避,已被王氏发现,王氏一见谢朗身被绿叶,面带尘垢,快步而来,似带几分怒意。谢安忙将谢朗拉至身后,上前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