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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从此孤身
他的吩咐,麻溜儿从地上爬起来,抹一把鼻血便去办差了。

    寿衣鞋帽、冥烛纸钱店里就有,吹打送丧的人和风水先生他也熟悉,因此没有用上一天,晌午前事情就都办妥了。

    风水先生在城外十里处选了个山头,傍晚时分,灵棺便从寿材街上直接起丧了。

    这等不从家中发丧的事以前少闻,但更令人没有听闻的是少年在起丧前又将人从棺材里背了出来,只叫吹打送丧的人抬着空棺,自己背着尸身走在了队伍的前头。

    暮青想起小时候,爹一人养育她,总有照看不周之处。有一年夏天,她中了暑热,屋子里闷,爹便背着她在院子里溜达着走,一走便是半夜。从那以后,她一生病爹便喜欢背着她走,似乎走一走,病就走了。

    后来她大了,终是女儿家,爹不便再背她。那时她便总想,待爹老了,不能再行路,她便背着他,为他代步。

    没想到,爹四十六岁,尚未年老,她便要背着他走。只是这一走,此生最后。

    长街里,少年身披白衣,负着尸身开路前行。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听说背着的是死人都怕沾了晦气,躲得远远的。只有几个细心的人发现,送丧的队伍从刺史府门前行过,绕了几条街,最后自西门出了城。

    寿材铺就在西街,离西门极近,既然要从西门出城,为何要绕远路?

    没人知道少年心中想着什么。

    吹打送丧的人也不知少年心里在想什么,买得起梓棺的人非富即贵,墓都修得颇为讲究,哪个也得耗上个三五月,修得大墓华碑方可安葬。少年却一切从简,到了城外十里的山头,挖了坑,下了棺,填起一方小土包,立了块石碑将人安葬后,也不用众人哭坟,便让人离开了。

    新坟前,暮青未哭,亦无话,只是跪着,从天黑到天明,仿佛从前世到今生。

    前世,她很早便不记得父母的模样。他们在她太小的时候便离开了人世,童年对她来说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时常捧在手里的残羹冷饭。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人生只剩下自己,所以拼命读书,拼来了保送国外读书的机会,拼来了锦绣前程,却葬送于一场车祸。

    今生,一缕幽魂寄在暮家,从此日子清贫,却未吃过一餐冷饭。本以为亲情厚重,父爱如山,此生总算有所依托,没想到忽然之间,她又孤身一人了。

    或许爹的死本就是她的错。

    爹虽领朝廷俸禄,但身在贱籍,衙门里的衙役都瞧不上他,时常对他呼来喝去。那时爹的验尸手法并不高明,大兴尚有屠户混混验尸的旧律,入仵作一行的人少,谈不上专业。大多数仵作各有自己的一套验尸方法,有的并无求证验实,许多存有错处。

    凡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检验出错,可想而知会误多少人命。

    不仅如此,古代办案的原则是“脏状露脸,理不可疑”,即重犯人的“口供”。

    验尸不完善,断案重口供,可想而知冤案又有多少。

    她心惊之余,便暗中出力,引导纠正,一步步让爹在江南仵作一行验出了盛名。自从爹有了名气,古水县的案子桩桩件件破得漂亮,知县升了官,新来的知县指望着爹升官,衙门里的人这才对爹换了一副笑脸。

    她以为这是她对爹的报答,未曾想有一日,这盛名要了他的命……

    暮青跪在坟前,山风摧了老树新叶,落在肩头,微颤。

    夕阳换了月色,月色换了晨光,坟前跪着的人额头磕了新泥,风里呜呜作响,一拜,“爹,女儿不孝……”

    “杀您的元凶,女儿定查出来!”再拜。

    “待报了仇,女儿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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