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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约书亚·达勒案(一)
    开庭这天, 约书亚·达勒辗转一夜没睡着, 清早5点就顶着青黑的眼圈起了床。妹妹罗希蜷缩在另一张床上,宽大的被子把她裹得像只虾米。

    酒店的环境比他们那间旧屋好了不知多少倍,甚至还有安眠定神的香薰。他家的小姑娘睡得很沉。准确地说, 这几天她都睡得很沉, 没有半夜受冻、没有因为老鼠蟑螂的动静而感到害怕、也没有被骂街的醉鬼惊醒, 前所未有地踏实。

    他多希望她能一直过得这么踏实,但他却无法给予任何保证。

    因为今天,他要接受一场审判。

    他很忐忑, 很抗拒, 且无比消极……

    酒店的房间空气很好, 至少比大街上清新得多, 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没法在这种密闭的安静的空间里呆下去,压抑得快要吐了。

    于是他给罗希把被子掖好,裹紧外套出了门。

    5点的清晨,天还没亮,透着阴沉沉的黑,云层厚重, 像是一个阴天。

    约书亚站在酒店楼下,嗅了一口寒冷的空气, 冷风从鼻腔一直灌进心脏。他现在不算是完全自由的人, 以后更是难说。在诸多限制之下, 他有很多人不能见, 很多地方不能去。

    而且他的律师提醒过他, 不要乱跑。

    于是他在黑森森的巷子里漫无目的地来回穿行,像是一个临死之人,毫无章法地想要抓住末梢那一点儿人生。

    他常年混在各种工地,接过各种活计,不知不觉练就出两条耐力超强的腿。银茶酒店到双月街的距离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跑上半个小时。

    于是等他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自己家门前。

    很久以前,外祖母还在的时候,屋子里总会有一盏手提灯亮一整夜,为了节省能源,亮度调得很昏暗。如果有谁夜里起来,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磕磕碰碰。

    那时候他不论在外面怎么皮,回来都能看见某个房间里,那盏手提灯的光球安静地映在窗玻璃上,跟扶手椅里的外祖母一起,等他回家。

    约书亚·达勒盯着黑洞洞的窗口发了会儿呆,插在口袋里的手抓了一下,却抓了个空。

    家门钥匙没带,还搁在酒店里,压在罗希的枕头边。

    他又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突然抬手迟疑着拍了三下屋门。

    他低着头在门外等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听到外祖母熟悉的沙沙脚步声。

    这世上再没有人会给他打开门,拽着他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