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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江楚客在柴房外站着,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默不作声看着柴房的门。瞧他这架势只是应个景儿,并不想多管,怎么可能再费周章把这人送镇上的荣华堂去,也就是喂他吃几服药,就算尽了人事。

    谭雁晓自睡梦中醒来之时,只觉的全身黏黏腻腻,十分不舒服。他又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身在何处,转头四处看看,见自己依旧蜷缩柴堆之前,身上裹着一床旧被子,不远处的地下,两只糙碗扣在一起,另有一碗水放在一边。柴房角落里竟然还有个炭盆,盆中几块石炭透着暗幽幽的红色,余火未熄。

    他迟疑了一会儿,慢慢伸手揭开那碗,碗中两只细面包子尚且带着一丝温热。这应该是给自己留的,他拿起来默默地吃了,又喝了碗中的水,水里竟然搁了蜜,入口甜丝丝的。

    虽然被子是旧的,吃食也一般般,但这久违的温饱让谭雁晓心中茫然又酸楚,呆呆不能回神。年轻人生机旺盛,高热退去,肚子也不饿了,身上立时就有了几分力气,他支撑着爬起来往柴房外看,也不知自己睡了几天,那晚下了那么大的雪,现下竟悉数化尽。

    前院中空无一人,但后院隐隐有人声传来。

    谭雁晓觉得不能就这么躺着,于是在身后摸一根柴禾当做拐杖,一瘸一拐拖泥带水的,循着人声去了后院。

    江家三人都在后院中,江楚客穿着粗布短褐,用一把铁锹把枝条上绑着红布的牡丹依次挖出来,秦客和江半里两人合力抬起苗木一阵抖,根部的土簌簌落下。尔后在江楚客的指点下,用一种短嘴长把专剪花木用的剪子,修掉多余的枝条和萌芽。

    “楚哥,怎么剪合适?”秦客去年并未参与秋后修剪,拿剪子比划着,却不敢轻易下手。

    江楚客动手修剪了两棵,给秦客做了示范。

    牡丹长一尺缩八寸,最上面腋芽之上那一段无用的枝条是当年才生的枝条,需要修剪掉,干枯枝和带病枝及根部多余萌芽都要修剪掉。

    江楚客道:“这些打算熏花用,要选长了四五年的苗,牡丹一年长一节,数一数枝干从下到上的芽,有几个,就是几年生。”

    秦客掰着一根枝条数了数,笑道:“嗯,这是五年生的。”

    谭雁晓被江楚客略微沙哑的声音吸引,越挪越近,站在一边目不转瞬看着。

    没人理他。江楚客对他视若无睹,那姐弟俩看着主人的脸色,也跟着视若无睹,只在楚哥的吩咐下,将修剪妥当的牡丹株并列排放在暖房前的向阳处晾着。根据江楚客的要求,打算晾晒个两三天,据说可以提高熏花的成花量。

    此时天气已经十分寒冷,谭雁晓一身破旧布衣,纵然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坚守一侧,期盼着江楚客能看他一眼。

    近午时,秦客打算去做饭,江楚客见晾在暖房北墙根的牡丹苗已经有七八十棵,就让半里也歇着去。此时他似乎才看到了谭雁晓,脸色微微一沉。

    谭雁晓怔怔望着江楚客,迎着他冰冷的脸色和眼神,鼓足了勇气问道:“我能不能留在你家?”

    江楚客道:“我家不收留乞儿,养不起。”

    谭雁晓怒道:“我不是乞儿!”

    江楚客漠然不语,似乎没听到他的咆哮。

    谭雁晓一呆,神色渐转惨淡,想来也是,他如今不是乞儿又是什么。

    他踌躇了一会儿,忽然单膝跪在了江楚客面前,改变策略软声道:“我听你适才教他们怎么做活,我也学得会。我只是现下病了,可我比你的弟弟妹妹他们高,还比他们壮,等我好了什么都会干,不让你再动手做这些粗活,你明明就做不动。你收下我好不好?”

    “出去,烦死了。”江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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