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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纹娥病了。

    这病来势汹汹,摧枯拉朽,纹娥头一天晚上喊完头晕,第二日便一睡不起,神志模糊得只剩下喘息眨眼的份儿。

    国师仅赶来看了一眼,就捂着鼻子说屋内血腥气太重,让纹川把里面的东西烧掉他再过来。没奈何,心急如焚的纹川只得吩咐奴仆将妹妹屋内的奢华摆设都拉出去另放。毛发丰滑的白虎皮抱了数十卷,挂在墙上的熊罴狼豹统统清出,那张她最喜欢的流光锦的宽幅地毯也着四人拖了出去,清理到最后,所有干活的仆役后脊都是阵阵发寒,那镶金画玉的深黎色地板上也不知死了多少无辜冤魂,赤金和白玉都渗进了丝丝如焚血色,在黑大理石的砖面上形成了一大片诡谲的纹路。

    “让你妹妹少造点杀业,”国师一撩青袍,随意坐在纹娥的床榻边,“再这样下去,当心孽力反噬。”

    纹川连连答应,却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人难道会因为宰杀牲畜而受罚吗?那些修成人形的走兽再怎么像人,也终究不是人,它们所谓的喜怒哀乐与七情六欲只是模仿人得来的罢了,生来低等的东西天然就是任人宰割摆布的弱者,如何能将过错算在纹娥等不死族裔的头上?

    国师掀开纹娥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她涣散的瞳孔,又用银针沾了些许唾液,放在阳光下仔细观察了片刻,面色变了又变。

    “她昨天都吃了什么?”

    纹川一抬手,两边侍卫立即疾步上前,揪来一个哭哭啼啼的侍女,“说,王女昨天都吃了什么?”

    侍女面色煞白,哽咽着一阵阵地打着哭嗝:“回大王子殿下,昨日下边进了不少新鲜鹿肉和谯明山的好果酒,殿下贪那鹿肉鲜美,吃了觉得口干,又一气灌下许多凉酒……殿下难得有胃口,奴婢们也不敢扰了殿下的兴致……”

    “她就吃了这些?”国师皱了皱眉。

    婢女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咽了咽喉咙:“是……是的,殿下就吃了这些。”

    国师将手中银针弹指射在地上,发出嘤咛一声清响。

    “桂竹,酒中酿有桂竹。”

    ——云山有桂竹,甚毒,伤之必死,药石罔顾。

    纹川的神情瞬间惊惶不已。

    他暴跳起来,一把扯过侍女的衣领:“她喝了多少?!”

    侍女瑟瑟发抖,带着哭腔道:“殿下喝了……喝了半斛!”

    半斛……这意味着纹娥就算因体质而吊着一条命,以后也会被毒素永远拖垮身体,再也不能正常的直立行走,只能这样昏昏沉沉地瘫在床上,靠汤药维持每一天的清醒。

    “桂竹存世稀少,云山自洪灾后便被相柳夷为平地,更别说拿它来酿酒了,还是半斛的量……”国师喃喃自语,眉头紧蹙,“取这批酒水来,让我仔细瞧瞧。”

    此时接到消息的国君和亲眷也匆匆赶来,急着探看中毒昏迷的纹娥。

    纹娥和纹川乃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妹,这在人丁凋敝的不死国是极其罕见的,只是王后在生下他们后就带着满腔怨恨撒手人寰,连看都没有看这两个孩子一眼,因为她也是被强行掠夺至此地的奴隶。

    是以不死国到现在为止虽然后位空悬,但是却有无数妃子滕妾,美貌王侍。此时国君领着这群莺莺燕燕乍一赶到纹娥的寝宫,就令纹川厌恶至极,连面上一贯的笑容也差点维持不下去。

    “纹川啊,”国君颤颤叫道,“王儿如何了?”

    “回父王,纹娥中了桂竹之毒……”纹川低头道,“国师还在鉴别诊断。”

    国师站在庭下,一一拔开酒瓮的塞子,又很快一一将其合上。

    “奇了,”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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