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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客路山川生日发(续)
有限。

    而散布在个个大小山峡谷地里的村镇,一旦被分隔开来之后就无法派上用场了,更无法对抗那些源源不绝的贼军紧逼和逐个击破。

    这支队伍当中第一次因为吃不饱的饥饿,和分配不均的矛盾爆发了冲突;于是,原本那几个还愿意接济和收容他们的村镇,也由此倒了大霉被当作弥合内部矛盾的牺牲品,而纵兵抢掠一空。

    然而这些新抢来的物用总归是有限的。当东西很快给消耗殆尽,举目四望已然没有任何可言立足和存身之地时;结果就是身为团练使的宋壬初,也无法阻止和压制他们,各自带了部分人手出走另寻就食的分裂行为。

    而宋壬初也只能痛定思痛之下,放弃在山中继续与贼军周旋的打算。而带着最后一点还愿意追随自己的人手,冒险穿过满是荆棘和蛇虫的山林小径,一路辗转跋涉来到了更上游的临江平地上。

    他打算在这里觅得贼军驻守的薄弱处,以最后百多名人手为根基,在那些不满于贼军手段的乡野士民当中;再度拉起来一支人马;而摧毁这处贼军的新设据点,就是他们这支人马能够成势的初阵。

    结果他们还是失败了,宋壬初寻了个堪舆师来装神弄鬼费了好些手尾,在数个乡里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仓促裹挟和聚集起来的上千人手;事到临头居然连这么一群修筑妖塔的苦役外加少许军士都打不过,就被受阻在外围有一鼓作气的反打倒退回来了。

    当宋壬初完全脱力的停下脚步来的时候,他已经跌坐在了一条涓涓的山溪之旁,而在澄澈如镜的水流中倒影出来的赫然是一个全身破破烂烂,披散须发被血渍和汗水纠结成一团的“野人”。

    将近不惑的宋壬初这一刻不由的悲从心来而涕然泪下,自己这一直以来勤于王事而奋战乡里,却又是为何来哉呢。难道这些草贼已然是势大之下,已经让人无力报仇和追偿之了么。

    他自艾自怨了好一阵子,才捧起溪水姑且滋润一番自己焦渴干裂的喉咙和身心;而随着冰凉之极的泉水在身体里流淌和晃荡的感触,宋壬初激荡自悔的心情也算是慢慢的平复下来;却又重新思考起自己的去路了。

    至少失去了这些追随的部众之后,他也只能选择蛰伏起来一段时间以避风头。然后再伺机潜越往峡江上游那些尚未被贼军所占据的州县。相信以他在贼军治下的见闻和经验,或许还能得到官职上的任用和看重呢。

    这时候,一个悉索的声响在他身后响起来,宋壬初不由得惊觉转身做出戒备来,却见是一名同样蓬头垢面的汉子喘着大气从稀疏树丛中蹒跚而至,用一种惊喜的声音道:

    “是宋团练么……咱是牵过骡子抬过杆子的李三有啊……”

    宋壬初这才依稀想起来当初的身边似乎曾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由放下些许戒备道:

    “我脚有些伤了,得劳烦你背负一段了……自会有重重的酬谢……”

    “要的要的,这可是俺们的福分啊……”

    这名叫李三友的汉子连声应承道。

    而在爬上了对方宽厚而佝偻的背后,宋壬初不由的愈加放下戒备来,而在慢慢的颠簸摇晃中困倦合上了眼睛,他在昏沉之间重新梦见了自己还未遭难的妻子,在富态雍容的岳丈身后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他忍不住伸手要去抓住袖摆,却是抓了个空而骤然跌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然后他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赫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被人奋力甩下了山壁,而在断断续续的惊呼和惨叫声中,磕碰撞击在那些凹凸不平的乱石上,。

    不久之后,名为李三友的蓬面汉子,畏畏缩缩而满脸讨好的站在一块木榜边上,对着正在查验一颗血肉模糊首级的太平军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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