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婿,不……仆下断没有瞒过尊上的意思……只是见戎务烦忙不忍更多劳心,想过些日子再。”
杨茂实顿然额头见汗急道。
“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又何须多说什么日后……只是你也太过肆无忌惮了,实在不识大体了……”
周宝依旧用不紧不慢却充满压迫力的声线道。
“平日里你们若有些逾越出格之处也就罢了,区区一个本地出身的孔目官,让他合家没了也就没了。可是如今城中上下都在合力抗御贼围之势,你却没约束好家门闹出这种是非来……”
“他要是真做成什么事情,我也可以私下为之周全一二;偏偏什么东西都还没沾上手,却还老想动人命来遮掩,你是嫌这些闹心是非还不够大么……万一有个疏漏,你让府下的官属将吏,让阖城的军民百姓怎么看、怎么想的。”
“你也知道李孔目是我当面差遣出去探查敌情的,怎么就不能等他物尽其用完了再考虑手段呢……如今反倒是落下一个偌大的把柄在人手中,倒还是沾沾自喜的以为得计么……”
“当初我怎么会错眼准了你这个气量、格局皆有不足的东床呢……这事到此为止,你就不要在插手和过问了……我自会派他去墙上效力……”
被呵斥的汗如雨下的杨茂实告退出来之后,却是神色闪烁的对着左右道。
“从坊市里找个得力之人,让那孙孔目没机会再多嘴了……”
而周宝那头,却是放开了正在怀中喂食的妇人;这才对着走进来复命的长子周玙叹息道:
“这杨鹄儿空有华阴门第的出身和皮相,却也是个不济事的;这点琐事还要劳动我来提点……”
“好歹大丈是‘十一宰相’的世系之家,素来以文辞音律见长的,华阴门第(弘农杨氏)更是与阿耶助力甚多的……或许毋须如此苛求呢……”
长相很有些凶悍的衙内兵马使周玙,却是小心恭顺的应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正是兵战凶危的用人之际……就算不能替我笼络人心,也好歹莫要横生枝节的干系啊……”
倚在软榻上的周宝却是对他摆摆手打断道。
“既然他的门第和才学都一时派不上用处了,那就只能指望你能更多当担重任了……新编练的后楼都与內牙兵可一定要替我捉紧了……相应的赏赐和恩抚也不能有所疏落……”
“孩儿自当省的,自掌管以来都是谨遵教诲,亦是不敢有所懈怠的……”
说到这里,周玙有些心虚又踹踹道。
“这后楼都与牙兵之中,自当是日夜口念阿耶的恩德与威名;只是在镇海(行营)军中,却是时下有些异声……”
“什么异声……”
帷帐背后周宝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
“只是些许眼红之辈,见不得阿耶厚待后楼都的饷钱物料,倍于彼此而已……”
周玙干笑着道。
“这可不能等闲视之……眼下还要指望彼辈出力,又怎么能坐视心中异声和怨情呢……”
周宝不由呵斥他到,然后思虑了下又说。
“不过因此增其钱料也是大为不妥,只会逞其欲念而愈难收拾。只能另行加赐以为安抚了;江东转运使的别库之中不是还有数千匹彩缯么,悉数取出再从府上补足一些,以为营下之赐……”
“我会再召齐校尉以上将属、军吏,饮宴于府中另行給赐,那些女婢、歌姬之属用得久了,也该就此放出去宽结人心,而另行再筹……”